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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(3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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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(39)

你想想看,皇帝陪著沁水公主一路游玩,行進緩慢,但卻沒有消息提前送到哀家手裏,這說明了什麽?說明皇帝把消息瞞得死死的!說明哀家派到皇帝跟前盯梢的人,不是投靠了他,就是被轄制不敢聲張!”氣得砸了茶盅,“很好,這翅膀果然是硬了。”

魏女官咽了咽口水,“奴婢失誤,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上頭。”

正說著,外面傳來一聲通報,“皇上駕到!”

宇文極在一片逆光中進來,他繼承了東羌皇室男子的體格,高大頎長,龍袍外面罩了寬厚的繡紋肩罩,更加顯出端凝沈穩的氣勢。特別是一雙長而明亮的鳳目,光線濃黑如墨,深邃、沈靜,仿若萬丈深淵一般看不到底,叫人不敢直視。

“見過母後。”他欠身行禮,禮數十分齊全標準。

“伸出你的左手。”端木太後冷冷道。

宇文極擡起左手,看著那斷掉一截的手指,微笑道:“母後聽說了?都是做兒子的不好,讓母後擔心了。”

擔心?端木太後心下冷笑,是挺擔心的,擔心你翅膀硬了就不聽話!可到底還是沒有撕破臉,忍了忍氣,“為了娶那個沁水公主,你就這麽不要命?燕國皇帝到底讓你許了什麽諾?!”

宇文極平靜道:“趙煜讓我答應有生之年不向燕國用兵,如果燕國受到威脅,東羌會給予軍隊幫助。”他說得雲淡風輕,“這也平常,東羌和燕國已經是秦晉之好,互幫互助原是應該的。”

端木太後“哦”了一聲,反問道:“原來皇帝的志向只在收服失去的三座城池,燕國皇帝給你一點甜頭,就知足了。不僅知足,還要答應燕國永不冒犯,還要幫著燕國防禦他國,哼……”她冷笑,“燕國皇帝嫁個妹妹,可是賺大發了。”

宇文極眉頭微皺,最終還是沒有辯駁,眼下並不是撕破臉的好時機。

其實對於趙煜的條件,一則是因為阿沅,不想攻打她的國家,不想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,甚至傷心憎恨自己;另一則,自己幾乎算是燕國皇室撫養長大,沒有當初阿沅的照顧,早就已經化成一捧黃土;三則……

跟太後說起了這第三則,“如今各國動蕩不平,大秦那邊就不用說,燕國也是,固然是攻城掠地的好機會,但是東羌一樣不安定。”擡起眼皮,“太後心裏肯定明白,兒子這一輩兄弟眾多,雖說打發了幾個成年去外地就藩,但也得好好養著,更不用一群小的正在長大,光是安置這麽些人就不容易,沒個十年、八年的,東羌難得太平。”

“所以呢?”端木太後質問道:“你現在不便用兵,就把幾十年後的事都應了。”

宇文極回道:“兒子不如太後高瞻遠矚。”

端木太後聽著這話不像恭維,倒像是譏諷,於是冷笑,“少說這些!哀家明白,你這是長大了,要當家作主了。”原本就對他隱瞞消息有氣,越說越氣,可養子到底已經是皇帝,且不是完全沒有權柄,不能隨便打罵,只得道:“回去吧。”

等人走了,心頭那一口惡氣還是不能消散。

魏女官低聲勸道:“好在沒出什麽亂子,一切太平。”

端木太後厲聲道:“等到出亂子就晚了!”又吩咐,“等皇帝去了上書房,就去把那個沁水公主給哀家傳來,一次不行,就兩次、三次,哀家倒要看看,燕國的公主到底有多懂規矩禮數!敢跟長輩挺著來。”

******

因為宇文極沒有嬪妃,後宮裏面女人雖然多,都是太後、太妃、公主們,所以最近幾天慕容沅過得舒服安逸。宇文極不在的時候,閑得沒事,給近身服侍的宮人們起了名字,七喜、可樂、雪碧,是三位大宮女,想著芬達用在宮女身上不合適,就賞給了一個小太監。

宇文極回來知道了,還誇了一句,“七喜和可樂這兩個名字喜慶。”

慕容沅聞言更樂,整天日子過得優哉游哉。

雖然不太明白自己怎麽就嫁給了他,可是現在自由自在的,沒人約束,比之前在燕國“養病”的日子舒心的多。大半個月不至於長胖多少,但氣色明顯好了許多,笑容也更多了。

除了偶爾犯一點小小迷糊,一切安寧平靜。

這天下午,慕容沅說去折幾支臘梅花擺放,因為宇文極吩咐不許走出朝雲宮,便領著宮人就近去了後花園。被她賞了名字的芬達在旁邊耍嘴皮子,“公主您可是金枝玉葉的尊貴人兒,眼下天寒地凍的,不用親自動手,覺得哪一枝好看指一指,奴才就去給公主折下來,保證連雪花都還掛在上頭。”笑嘻嘻湊趣,“請公主殿下賞個恩典。”

皇帝這次往朝雲宮選的宮女和太監,都是跟六宮不沾邊兒的。也就是說,這些人原本都沒啥體面差事,突然被提拔了,高升了,過來侍奉未來的寵妃沁水公主,哪有不趕著巴結的道理?只恨不得一輩子賴在朝雲宮不走。

而且這位沁水公主脾氣又好,沒啥架子,宮人們都甚是喜歡她,所以芬達搶著獻媚折梅花,一半是為了討賞湊趣,一半也是本來處得好。

“是有點冷,你先把樹梢的那支折下來。”慕容沅指指點點,身上裹得嚴,大紅羽紗的披風,裏面厚厚的棉襖,兜帽、臥兔兒,一樣都不少。即便這樣,看著她仍舊是嬌嬌小小的,宮人們都不自覺的將她圍了起來,頭上大油傘撐得結實,生怕讓她沾了一點雪花,凍壞了這位公主娘娘。

芬達腿腳伶俐,攀高爬低的,不一會兒便折了好幾枝,回來笑道:“這幾枝果然不錯,公主殿下的眼光就是不一般。”

“是啊,這兒還有兩朵並蒂的,皇上瞧了,也一定會喜歡的。”

大夥兒熱熱鬧鬧的,忽地來了一個宮人傳話,“太後娘娘請沁水公主過去說話。”

芬達等人都露出為難之色。

上次太後叫人來請沁水公主,是被皇帝回絕的,這回皇帝不在,做奴才的可不敢跟太後對幹,一個個的,都將目光看向了慕容沅。她皺了皺眉,雖然神智迷迷糊糊的,但也不是真傻,眼下不知道這位太後是何用意,便不想單獨去,“就說我剛來東羌水土不服,鬧肚子,改天再去給太後娘娘請安。”

“是,奴才這就去告訴魏姑姑。”小宮人臉色緊張的去了。

被這麽一打岔,花園裏的氣氛頓時冷淡下來。

可樂上來小聲提醒,“公主殿下,“有這些插一瓶子夠了,眼下天冷,公主不如先回去插花,順帶暖和暖和。”低聲耳語,“萬一太後娘娘派太醫過來……”

“好吧。”慕容沅本來就沒什麽脾氣,現在更是過得閑散,依言回去,結果椅子還沒有坐熱,就聽外面通傳,“太後娘娘駕到!”咦?這是來看望自己的?二話不說,拔了釵環,脫了外套就往床上躺,“快去請太後娘娘進來。”

還別說,她本來身體就不是太好,又瘦,肉也沒有養回來,青絲鋪散在枕頭上,臉色又是白皙如玉,只需做一點嬌怯怯的樣子,不用可以,就像是身體不太舒服。

端木太後含了怒氣親自過來,進門一看,怎地還真的是個病西施?原本對宇文極和慕容沅有十分火氣,倒是消了三分。

“見過太後娘娘。”慕容沅作勢掙紮要起身行禮,被魏女官按下了。

“聽說你病了,哀家特意過來瞧瞧。”端木太後在旁邊椅子上坐下,打量著她,隱隱覺得有點眼熟,怎麽好似在哪兒見過似的?仔細想想,又想不出能對上號的人,而且對反神色平靜,完全沒有一丁點兒驚訝,並不像認識自己。再者說了,燕國和東羌隔得十萬八千裏,從前哪有機會見著呢?因而只當是一時錯人。

繼而摒退跟前的人,轉入正題,“皇帝為了起了血蠱之誓。要說皇帝和你青梅竹馬長大,知根知底,還有什麽不放心,怎地也不攔著他?”

慕容沅回道:“這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。”

後來才知道的?說得倒是輕巧!端木太後心下冷笑更甚,真不知道,假不知道,她沁水公主自己心裏清楚!燕國皇帝打的一手好算盤,嫁了一個妹妹,整個東羌都是他的妹夫了。

可是事情已經發生,爭吵沒有意義,端起茶盅撥了撥,又問:“前幾天,哀家的娘家侄女明珠來看過你,她性子直爽、口舌無忌,可有冒犯你?”

“沒有。”慕容沅搖了搖頭,反而道:“明珠小姐走的時候不太高興,想是我不熟悉東羌風俗,或許不知道在哪兒冒犯她了。”

端木太後見她推得一幹二凈,泥鰍似的,什麽“我不熟悉東羌風俗”,又什麽“或許不知道在哪兒冒犯她”,心中的不滿又生上來。可是明面上也沒抓住她錯處,況且沁水公主才來東羌沒多久,要是自己這就責罰,反倒鬧得不好看。因而勉強敷衍了幾句,便起身,“既然你不舒服,那就好好躺著吧。”

“是。”慕容沅松了一口氣,喊了宮人,“替我送太後娘娘出去。”她的眼睛裏露出松快的光芒,亮晶晶的,好似水洗過的黑寶石一般。

端木太後凝目看了一眼,腦海裏劃過許多片段,忽地想起,在哪兒見過同樣的一雙眼睛,那個……,被冊封為雲郡主的蕭羽!是她?!不,長相不對,聲音也不對,況且身份更不對。

不過,等等……,端木雍容也有對沁水公主求親。

難道說,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,只是、只是易了容?改頭換面?那個雲郡主的來路本來就十分可疑,再聯系淳於化的死,以及當初燕國皇室覆滅之際,西羌軍隊的進攻,一切都是有跡可循。

謎團漸漸在端木太後心裏串成線,成了一個形。

----不會錯的。

那雙眼睛,自己絕對不會記錯!可如果蕭羽就是沁水公主,燕國皇帝又怎麽舍得讓妹妹來行刺報仇?對了,聽聞燕國皇帝並非老皇帝親生,看來……,這裏頭且有一本爛帳,還有端木雍容那邊,只怕也有得故事可以挖掘。

端木太後微微一笑,終於自己覺得找到一點樂子了。

******

端木太後走了沒多久,宇文極就聞訊過來了,進門無須避忌,直接進了寢閣,擔心的看向慕容沅,“母後沒有為難你吧?”

“沒有。”慕容沅搖頭,“就是問了一下端木明珠,還有你的手。”招招手,拉著他的手細細的看,心疼道:“你怎地這麽傻呢?這可不比割一刀、刺一劍,斷了,將來就一直這個樣子,可補不回來了。”

宇文極淡淡笑道:“沒事。”

“前些日子哥哥脾氣很怪。”慕容沅沒什麽時間概念,嘆氣道:“他總說我在生病需要靜養,總是攔著不讓我見父皇母妃……”

“阿沅。”宇文極打斷了她,“等會兒再說。”回頭掃了可樂和七喜一眼,見她們兩個都已經臉色微變,冷聲斥道:“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嘴,腦袋也不用要了!”

兩個宮女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。

慕容沅還不知道他火氣從哪裏來的,詫異道:“你怎麽突然就發火了?”自己披了衣服要下床,“還不到睡覺的時候呢。”結果沒站好,被滑溜溜的錦緞被子一絆,便往前摔去,“哎呀,救命!”

宇文極迅速抓住了她的手,也只減緩了一下去勢,還是歪倒在了腳踏上面,趕緊上前攙扶她,“怎地這麽不老成?磕著沒有?”

慕容沅“噝”了一聲,“好像……,崴著腳了。”

“別動。”宇文極將她抱回床上,然後扒拉襪子,“看看錯位沒有?”他不過是隨口這麽一說,看一下,求個放心,結果一看卻變了臉色,“這是什麽?”玉潤白皙的纖細腳踝上面,一圈奇怪的肉粉色痕跡,像是……,被什麽東西天長日久磨出來的。

然而慕容沅卻道:“不知道,我生了一場病以後就這樣了,哥哥說,落了疤,你說奇怪不奇怪,這疤痕還是對稱的呢。”她覺得好玩兒,褪了另外一只襪子,“你瞧,兩邊長得差不多吧。”

宇文極快要把手關節握斷,才能忍住不變臉色,----這分明就是鐐銬或者繩子之類的東西,長時間磨出來的!趙煜說什麽她都信,可見有多信任他,他卻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妹妹,簡直……,就不是人!

難怪、難怪阿沅會變得神智不清!!

----趙煜,你註定要去下地獄。

不過比起報覆趙煜,宇文極更擔心慕容沅還有沒有其他的傷,想了想,還是沒有叫醫婆過來檢查,一則怕嚇著她,二則外頭的人不保險。不想朝雲宮的宮人,是好是歹都跟著慕容沅,嘴巴自然嚴密。

因而陪著慕容沅說了會兒話,出去找到可樂,“你性子穩重,晚上找個機會替公主檢查一下,看看身上有沒有受傷?”見她為難,“沒事,阿沅脾氣很好。”

再好也是主子啊!不過既然皇帝吩咐了,可樂算是拿了免死金牌,到了夜裏,便不小心把一碗溫溫的茶給弄灑了,潑了慕容沅半身,嘴裏忙道:“奴婢有罪!還請公主殿下先換了衣裳,別凍著,容後再責罰奴婢。”

和七喜遞了一個眼神,兩人主動的很,急急忙忙幫著慕容沅換衣服。

----腹部上方一道刀劍疤痕!

可樂可是樂不起來了,之前沁水公主一直不讓人近身服侍,洗澡都是自己,直到今兒才發現,不僅腳上有傷痕,身上也有,----老天爺,這堂堂的金枝玉葉皇室公主,到底遇到了什麽?不敢多問,不敢多言,趕緊收拾好了。

第二天,回稟皇帝時戰戰兢兢的,“沁水公主,腹部有一刀劍傷,背後也有。”聲調是幾乎快要哭出來,“像是……,像是曾經被人一劍刺穿。”

宇文極聽了久久沒有言語,也沒有表情。

可樂心裏只覺瘆的慌,又不敢走,小腿肚子一直打哆嗦,正抖得發軟,都快要站不住了,方才聽得他道:“回去吧,一個字也不能走漏。”忙不疊的應了,“是,奴婢就是做夢也不敢多嘴的。”顧不得許多,趕緊低頭退了下去。

空氣仿佛凝結起來,宇文極在裏面呼吸困難,心口發痛,更是一腔傾天海水都掩不住的憤怒,像是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,燒得他五臟俱焚。

----便是毀了誓言,自己也不能就這麽放過趙煜!

☆、113傳說中的肉……湯?

宇文極越發不放心慕容沅的健康,權衡再三,別的太醫終歸不方便、不保險,最終把姬暮年找了過來,沈重道:“阿沅身子不太好,你給瞧瞧。”

姬暮年見他神色凝重,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,若只是小病小災,對方一定忌諱自己這個前世“前夫”,而不得不找自己,只怕小公主病得不輕。不由問道:“聽說太後娘娘讓人去傳沁水公主,說是水土不服,但是她從前在東羌都好好的,怎麽會呢?是不是有了什麽別的癥候?”

宇文極深吸了一口氣,“你見了,就知道了。”

難道是病得下不了床?姬暮年帶著擔心,跟著他一起去了禦花園。

因為姬暮年現在的身份是道長,天子近臣,而不是什麽太醫,所以不方便去朝雲宮請脈。宇文極便讓慕容沅到禦花園散心,宮人簇擁著她過來,還挺新鮮的,“你們家的花園子也不小呢。”

姬暮年皺了皺眉,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勁,她……,不是來過嗎?怎麽聽口氣倒像是第一次來,或者是掩人耳目,故意說給宮人們聽的?正迷惑著,宇文極將宮人都攆退了,然後道:“阿沅,我們來下棋。”

“好啊。”慕容沅的笑容猶如春花綻放,明媚燦爛,“你今兒倒是閑呢。”扭頭看向姬暮年,“咦……,這位道長是誰?”

姬暮年不由目光微閃。

宇文極看了他一眼,示意不要露出來奇怪表情,然後笑著介紹,“這是從前先帝十分推崇的玄清道長,他是世外之人,剛巧頗為精通醫術,等下我們下完棋,讓他給你切一回平安脈。”

慕容沅看了看姬暮年,“倒是有些面善。”又看向宇文極,抱怨道:“我自己就是大夫,不用別人瞧的。”

----可是大夫自己已經瘋了。

宇文極的心像針紮似的,還得努力揀起笑容,“自己給自己切脈,難免會帶一些主觀的情緒,不如別人來的冷靜,再說了,你們互相論證一下不也好?”打岔道:“好了,我們先下棋。”留出時間,好讓姬暮年細細觀察她。

慕容沅微微蹙眉,“你就是啰嗦。”抱怨了一句,也沒多說,撚了棋子發愁道:“不應該答應你下棋的,我一向下不過你。”

宇文極哄她道:“我讓你三子,如何?”

“不用讓。”慕容沅不知道是賭氣,還是什麽,先落了白子。宇文極只好一粒一粒的陪她下,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,白子便明顯露出頹勢,然後便聽她道:“來,我們換一邊下。”

宇文極笑道:“行,換一邊。”

哪有這樣耍賴的?姬暮年在一旁看的好笑,可是一瞬之後,不由驚詫的看向她!這樣嬌嗔軟語,帶著一點點狡黠的小公主,好像……,回到了從前一樣。還有她不記得來過東羌的禦花園,也不認識偽裝的自己,仿佛缺失了一部分記憶,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失心瘋一樣。

想到此處,不由大冬天的生出一層冷汗。

趙煜對小公主做了什麽?是折磨她了?還是餵了藥?難怪……,宇文極不肯傳別的太醫,寧願不得已過來叫自己切脈,真相原來如此。

姬暮年漸漸沈靜下來。

“我贏了!”慕容沅的歡呼聲在旁邊響起,還鼓了鼓掌。

姬暮年緩緩看向她,比起十四、五歲的青澀模樣,此刻更加濃麗盛放,只是身量比從前清瘦了。這樣一片赤子之心的小小欣喜,沒有掩飾,沒有矯揉造作,看起來甚至有幾分天真無邪,仿佛……,她從來沒有經歷過國破家亡,痛失父親,從來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,還是被燕國老皇帝捧在掌心裏沁水公主。

明眸似水,笑容如金,少女笑靨仿若最明麗璀璨的春光。

----人間絕色,卻只叫人說不盡的心痛。

“你越來越會賴皮了。”宇文極嘴裏這樣說著,眼裏卻是溫柔和寵愛之意,沒有半分抱怨,然後又道:“好了,讓玄清道長給你切切平安脈。”

慕容沅這會兒心情很好,沒有拒絕,“行行,都依你。”

宇文極握了她的手擡起,搭了一方帕子。

姬暮年看的心情覆雜,又是好笑,又是心酸,自己前世的小妻子,前世和自己沒有緣分,今生也沒有,自己只能希望她一生平安喜樂。他將手放了上去,感受那纖細柔和的脈搏,想起前世,----自己給小公主切出喜脈,她嫁給了自己,卻只有夫妻之名,還沒有來得及進展夫妻緣分,便就那樣匆匆結束了。

那時候,自己滿心都是對未婚先孕小公主的嫌棄。

可是今生,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動心了的呢?往前追溯回想,諸多回憶片段一一在眼前劃過,好似流水一般而去,抓不住,握不到,終究全都化成了泡沫。

那時候自己對冷靜的告訴堂妹,要娶小公主,為靖惠太子增添勢力,卻沒想到,最後被套牢反而是自己,靠得太近,把她刻進了心底,然後就再也拿不出來了。

此一生,自己大概只能孤獨終老。

******

“也就是說,不是藥物所致?”宇文極問道。

“不是。”姬暮年搖頭,又道:“很可能是被長期的禁錮一室,終年不見天日,最後導致精神失常。而且不是說,公主身上還有傷嗎?很可能這中間還和趙煜起了沖突,具體情況難以猜測,但肯定叫她傷透了心,所以……”

“那還能治療嗎?”

“這個還真不好說。”姬暮年憂心忡忡,分析道:“多半是太過傷心,太過絕望,以至於她的精神承受不了,只能選擇這種自我保護的方式,將自己封閉起來。忘了哥哥是殺父愁人,忘了哥哥將自己像犯人一樣禁錮,只當哥哥還和從前一樣疼愛自己,只有這樣欺騙自己,心……,才不會受到傷害。”

“是啊。”宇文極喃喃道:“難怪……,總是覺得她活在從前。”

姬暮年繼續道:“這種情況,藥物沒有特別有效的,只能開一些輔助的,關鍵還是看公主自己願不願意走出來,敢不敢面對真實的世界。或許皇上多和她交流交流,如果她肯相信你,相信現在,就能從夢魘之中醒過來。”

“好。”宇文極頷首道:“朕會努力的。”繼而眼中閃過一絲陰鶩之色,“趙煜此人,為了皇位不擇手段也罷了。但是阿沅,終歸是她同母的親生妹妹,且他都已經登基,居然還這樣折磨她,簡直畜生不如!”

姬暮年明白他的意思,但卻勸道:“且不說皇上已經行了血蠱之誓,便是皇上不畏懼這種誓言,眼下也不是進攻燕國的好時機。”勾起嘴角微微一笑,“況且對付趙煜也不一定要大動幹戈,細細謀劃一番,應該還有別的法子。”

宇文極恨得咬牙,“什麽法子?!”

姬暮年回道:“臣倒是已經有一個想法,但還不成熟,待下去仔細想想,覺得可行了再來回稟。”話鋒一轉,“趙煜的事不用急在一時,須得細細謀劃。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公主的病情,別的不說,她這樣在後宮裏面呆久了,遲早會露出馬腳的,本來就被人虎視眈眈盯著,到時候可就更麻煩了。”

宇文極忍了氣,頷首道:“對,還是先給阿沅治病再說。”

但是眼下都沒有特別好的法子,姬暮年勸解了幾句,聽說慕容沅身上留了疤痕,便下去親自配幾盒祛疤的膏藥,下午便弄好讓人送進宮來。

“這是玄清道長配的玉潤生肌膏,有化除疤痕的功效。”宇文極摒退了宮人,親自打開了小圓木盒子,挑了一點,替慕容沅細細塗抹,“一天兩次,晚上洗了腳以後再塗抹上去,能管一宿,說是個把月就能痊愈。”頓了頓,“今兒聽可樂回稟,說你身上還有兩處傷疤,嗯……,這個讓她們服侍你塗抹。”

慕容沅眨了眨眼,詫異道:“可樂的嘴這麽快?”

宇文極敷衍道:“這麽大的事,當然要回稟了。”看著那雪白如玉的腳弓,粉色的指甲,小小的、圓圓的,好似一排光潔的肉色珍珠,小巧而可愛。此刻捧在懷裏,不由有些走神,動作變得緩慢起來,----不是幫忙塗藥的,而是變成了欣賞美足的。

慕容沅見他動作一頓一頓的,不由道:“你怎麽發呆起來?”正說著,那蹙金線的折邊衣袖劃過她的腳心,碰著了癢癢肉,笑呵呵躲避,“等等,你弄得我好癢。”

“別動。”宇文極抓住她的腳,哄道:“就快好了。”

“可是很癢啊。”慕容沅的腳一陣亂動,笑個不停,動了幾下,卻忽地頓住了,“那個……,我剛才好像踢到了什麽。”怔了怔,猛然醒悟過來,“哎喲,沒把你的要害給踢壞了吧?”

宇文極本來正尷尬著,再聽她突然冒出一個“要害”來,不由紅了臉,“阿沅你真是什麽都敢說。”有點小小抱怨,“不是叫你別動的。”

----扭來扭去,結果擦出火了。

“那你放開我啊。”慕容沅抽出腳來,本著大夫的心態,建議道:“其實你這個年紀是難免的,要是難受的很,就自己去旁邊解決了吧。”

宇文極出身矜貴非常,就算當過質子,回國後也過了一段灰暗日子,但一直都是呆在皇室裏面,沒有機會接觸那些紈絝子弟的風氣。聽她這麽一說,倒是怔住,“什麽叫自己去旁邊解決?”恍恍惚惚明白,又不明白。

慕容沅一向和他親密無間,直言道:“就是讓五姑娘幫你解決啊。”

“五姑娘是誰?”

這人怎地是個呆瓜?算了,皇子們從小都養得清貴嬌氣,看來是不懂,可是再要說得詳細點,慕容沅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,咳了咳,“就是自己動手,豐衣足食。”

宇文極聽她這麽一說,再想起從前大太監劉瑾升給找來的“好東西”,上面好似有那麽一幅圖來著,自己動手……,不由有些臊得慌,沈了臉,“阿沅!你是從哪裏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?!”

慕容沅不悅道:“我是為你著想,怕你難受。”

“那也不行。”宇文極生怕她被人教壞了。

等等,該不會是端木雍容找了春*宮*圖,毒害小姑娘吧。

想要問一句,又想著她都已經忘了端木雍容,沒得再提起讓她想起的,只能忍下這個話題,改口道:“往後可不許再說了。”警告她道:“你一個小姑娘家,也不害臊,這些都是非禮勿視、非禮勿聽的。”

說得慕容沅著惱了,“才說你脾氣好,又上來了。”穿上紫玉蘭的繡花鞋下床,捋了袖子,然後語出驚人道:“算了,還是我來幫幫你吧。”

宇文極瞪大了眼睛,臉更紅,“這、這樣……,可以嗎?”進展好像太快,自己根本就沒有這麽想過,不……,能和她親密一些當然也想,但是突然就這麽來一出,叫自己沒有絲毫思想準備,但似乎……,也挺好的。

慕容沅從旁邊端了一碗涼茶過來,掀開他的袍子,看著那處小帳篷,對準就直接澆了下去,然後道:“這樣就能瀉火了。”

宇文極頓時哭笑不得,“阿沅……”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了,無奈道:“你啊,就折騰捉弄我吧。”看著褲襠的一片潮濕水色,的確瀉火,但是跟尿濕了一樣,“弄成這樣,等下我還怎麽出去?”

慕容沅只是一時興起捉弄他,這會兒也後悔,“是呀。”然後想了想,“我讓劉瑾升去給你拿幹凈的褲子來。”

“不行!”宇文極急了,趕緊抓住她,氣急道:“這鬧開了,笑話可就大了。”越發抱怨她,“你非得讓我把臉丟到外人面前才行?”

“好啦,是我不好。”慕容沅笑嘻嘻告了罪,“那就不叫人進來。”想了想,又道:“你別惱,不如這樣,你先坐到被窩裏面去,脫了褲子,我拿到熏籠上面替你烤烤,一會兒就得了。”

宇文極想了想,沒有更好的辦法,最後只得尷尬的同意了這個建議。

慕容沅背轉過去,他脫了褲子,然後鉆進被窩,裏面還帶著她剛出來的溫度,和幽幽體香,才瀉下去的那股子邪火,又騰的一下躥了出來,真是好不尷尬。趕忙拿被子遮擋的嚴嚴實實的,清了清嗓子,“好了。”把褲子扔的遠遠兒的。

可是欲念這種事,一旦開頭,就止不住,看什麽都是旖旎纏綿的了。

慕容沅過來拿了褲子,抖了抖,對著弄濕了的褲襠笑道:“撲,別說,還真的挺像是尿濕了的,羞羞羞啊。”她轉身,放到熏籠上仔細的展平。

便是這樣簡單的動作,宇文極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,越看越上火,血液好像全部湧向了同一個地方,充血漲得自己難受。

“不冷吧。”慕容沅並不知道被窩裏面的變化,還過來替他掖被子,然後嬌嗔道:“誰讓你一直嘀嘀咕咕說我呢?說的我好像很壞似的,我能不生氣嗎?本來我可是都在替你著想,真是沒良心。”

她是正常說話,宇文極看來卻不一樣,簡直就是在軟語嬌嗔誘惑自己,更不用說心上人容姿殊麗,又靠的這麽近,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,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誘惑。再加上自己沒穿褲子,□充血,實在是……,太考驗自己的意志力了。

甚至就連心跳,都“撲通、撲通”跳的更快。

“這會兒瀉火了吧?”慕容沅還在問道。

“嗯。”宇文極應答著,聲音都是輕飄飄的,帶了一絲壓抑的沙啞。

和那時十五、六歲在燕國不同,到底年紀大了,生理本能就會忘哪方面想,加上眼前旖旎的環境一催,再不生出點什麽想法都不正常了。

“那你好好呆著。”慕容沅站起身來,“我去替你翻翻褲子,別烤壞了。”

“阿沅。”宇文極口幹舌燥的抓住她的手,忍不住的欲念,“你陪我坐一會兒。”這種時候,那還有心情管什麽褲子?就算不得做點“好事”,有她陪著,也是好的,“陪我說說話兒。”

“你怎麽還在臉紅?”慕容沅神色詫異,一雙翦水秋瞳亮晶晶的,仿似秋日鏡湖裏面跌落繁星,“難道是屋裏太熱……”話音未落,便被宇文極拉到了懷裏,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,他的唇已經覆蓋上來,“唔……,你占我便……,宜……”

等等,這小子身邊不是沒人服侍嗎?怎地無事自通?舌頭居然鉆進來了,餵餵,還有手往哪裏摸呢?還揉?

“你松開……”慕容沅掙紮推人,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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